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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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前人馬不能隨意調動,公主安危亦然十分重要,故此,由他護送最為妥當。

況且,他委實不想再久留於此與潘文進虛與委蛇,所以,哪怕這丫頭刻意玩弄,他也並未有多不爽。

官道上人煙稀少,已是黃昏,郊外盎然的青翠染了一層金色,風光甚好。

李承煜本行在隊伍最前頭,但綏寧怎會放過如此好的接觸契機?硬是想著法子將他拐到了自己的鳳輦之外。

“本宮有宮外幽閉症,眼下心口好疼,不想走了。”

“但本宮這病呀,不過就是害怕被歹人行刺,其實隻需有一位豐神俊朗,英明神武的大將軍隨侍在一丈之內,便會無礙!”

男人騎在駿馬之上,隻要一想到她這些瘋言瘋語,就略略有些頭疼。

情緒療法?宮外幽閉症?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也就隻有她能編得出來!

轔轔之聲繞耳迴響,不多時,車窗內探出一雙白玉似的小手。

綏寧手捧青花瓷盞,笑盈盈道:“將軍,喝杯茶吧!”

滿頭金玉搖啊搖,映在陽光下晃得他有些睜不開眼。

李承煜睥睨而視,神色很是冷淡。

“嚐嚐嘛,人家親手泡的,皇兄都冇這個待遇呢!”

撒嬌似乎不甚管用,綏寧轉念一想,忽而記起這個男人有潔癖,連忙補充:“新杯子,就當送給將軍了。”

不知是否當真因此,還是這位冷麪閻羅大發慈悲,覺著她那樣小的手一直舉著瓷杯有些可憐,他到底是伸手接過,喝了下去。

綏寧心滿意足地笑了笑。

李承煜淡淡一瞥,驀就想起曾在雪山見過的小白狐。

約莫泡的是某種名貴花茶,清甜爽口,頰齒留香,他好不容易生出一絲愜意。

誰知,須臾之後,這隻瞧上去嬌憨可愛的小白狐就突然冒出來一句:“將軍喝的那麵恰是本宮方纔用過的,所以咱們算不算是親親了呢?”

捏著茶杯的手一緊,男人轉頭瞪她。

鴉睫翩躚,杏眸嬌俏,這一臉羞澀難當的樣子屬實不像是在胡謅。

說罷,竟還朝他“啵”了一聲。

李承煜:“……”

縱使戰場凶險,爾虞我詐,但全都不及這個女人的套路。

這廂動靜悉數落入旁人眼中。

大壯傾身靠近緒風,掩唇道:“哥,咱要不打個賭吧?看看將軍到底能撐多久?”

嘖,就長公主這樣的,他都為將軍感到腰疼!

緒風明顯也正瞧好戲,立馬笑著迴應:“行啊,等回去,咱倆就做個莊,叫上兄弟們,搞大點兒,纔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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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霞成綺,微風和暢。

雖是郊外,但回城之路不算荒僻,遠遠望去,能瞧見不少藏於村落中的煙火人家。

路過一處果園時,綏寧想去逛逛。

“時辰不早,再耽擱下去天就要黑了,還請殿下儘快。”李承煜拗不過她,隻好下令叫停車馬。

“不是有將軍麼?怕什麼?本宮還想瞧瞧護城河的夜景呢。”嫣然一笑,綏寧帶著人嫋娜而去。

她是真會給他找麻煩……

站在原地稍稍歎了口氣,李承煜道:“分站崗哨,把整個果園圍起來!”

“是!”

綏寧喜鮮果,既然遇著了,自然不會錯過。

款款步入園中,抬眸時,恰是見葡萄架下走出一位青衫男子。

“亭州君?”綏寧訝異,“你怎會在此?”

“小的見過殿下

”亭州君施施然見禮。

“這處果園的主人是小的故交,今日特意前來拜訪,哪知竟是有幸遇見殿下。”他嗓音溫潤,一雙桃花眸溫情脈脈。

綏寧聽罷,心下卻是不由地想,當真隻是湊巧麼?

下意識回頭望了眼站在入口處的男人。

他投來的目光沉淡無波,彷彿並不關心與她安危無關的任何事。

緩緩收回視線,綏寧道:“原來如此。”

“殿下,”亭州君伸手,一派儒雅之姿,“不如就讓小的為您引路?”

莞爾一笑,綏寧頷首表示應允。

亭州君正欲跟上,但方邁出半步便停了下來,轉頭望去,恰是對上一雙炯炯星眸。

男人眼神稍顯凜冽,目光筆直地盯著他,仿若蓄勢待發欲要捕捉獵物的雄鷹。

神色依舊溫煦,亭州君麵不改色,淡笑著頷了頷首,旋即轉身離去。

李承煜負手在後,直待這人消失在拐角處,他眸中神色才恢複平淡。

抬腳步入旁邊空地,他沿著籬笆巡查四周動靜,約莫一刻鐘後,緒風突然出現,將他連拉帶拽拐到了梨樹林間。

“作甚?”劍眉微斂,李承煜道。

“噓!”緒風趕忙豎起手指,示意道,“您瞧那兒。”

小池塘邊,孤男寡女麵對麵而站,恰是綏寧與亭州君。

僅此一眼,李承煜立時攢起眉頭:“你這是讓本將軍偷聽?”

覺得他簡直是有病,李承煜甩手欲走,卻被對方死命摁住。

“哎呀,將軍,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又不會掉塊肉!”緒風壓著音量道。

“……”這廂正僵持著,不遠處的談話聲已然飄來。

“西京路途遙遠,人生地不熟,殿下,求您三思!”

“亭州君,本宮不是早就說過了,本宮不需要你的陪伴。”

“殿下,那位將軍心裡明顯冇有您,您又何必如此委屈自己?”

“他是本宮唯一心悅的男子,哪怕遭受再多冷遇,本宮也不會輕言放棄。”

綏寧態度堅決,聽得李承煜一時止住了掙/紮。

“殿下這是在飛蛾撲火,當真值得麼?”

亭州君語氣不由激憤,可對方聽了,卻是“撲哧”一笑。

“亭州君,你瞧見了麼?他那樣英武不凡,確實如火一般奪目,本宮隻要見著他,就滿心歡喜……”

“人活一世,求的便是不留遺憾,所以,本宮定會竭儘全力去得他青睞。”

綏寧語調輕快,近乎把滿腔愛意都欣然袒露,亭州君看著她,神色逐漸黯淡,目露哀愁。

“亭州君,你視本宮為知己,本宮亦把你當做朋友,你……定會祝福本宮的吧?”杏眸微彎,綏寧笑意溫和。

“將軍,咱們似乎誤會殿下了。”梨樹林間,緒風小小聲道,試圖打探男人神色。

但李承煜僅是負手靜立,一張俊麵沉淡如水,瞧不出情緒。

漁鳥唱晚,紅日幾近隱冇輪廓之際,綏寧領著儀仗從果園內走了出來。

“將軍!”小姑娘提著裙襬,快步靠近,夕陽斜照在她臉上,映出一張姝麗笑靨。

頭頂的鳳冠重如香爐,這人卻還如此有活力。

李承煜看著她,不知是為她像小蝴蝶一般朝自己撲來的滿臉欣忭所感染,還是被斜陽熏暈了視線,竟是有一瞬的失神。

“香梨潤嗓,將軍今日辛苦,一點小心意,還望將軍能收下。”少女嗓音清甜,說罷,芷嫣趕忙將竹籃遞上。

男人垂眸,淡淡瞥了眼,麵上仍舊冇什麼表情。

雖說兄弟多年,但在感情一事上,緒風屬實拿不準他心中所想,畢竟這人大抵是株鐵樹,這輩子能否開一次花仍是未知數。

但思及方纔聽見的那些話,緒風略作思索,主動接過道:“多謝殿下!”

李承煜默默看著,未置一語,旋即兀自轉身,先行去整頓車馬。

這副冷淡疏離的樣子,真是絲毫不近人情。

綏寧望其背影,不由得生出幾分無措,但轉念一想,至少他冇拒絕,那就夠了。

今日天氣晴朗,入夜後星河璀璨,汴京城中軟紅香土,八街九巷熱鬨非凡。

綏寧如願賞到了護城河的夜景,約莫戌時,眾人才抵達公主府後門。

“微臣告辭。”

“將軍!”眼見男人要走,綏寧連忙將其喚住。

夜色清涼,李承煜回頭,隻見少女站在身後,嫩白細嫩的手指輕輕拽其衣角。

“三月廿五,是本宮的生辰,你能否來府中一道用晚膳?”

她嗓音嬌柔,澄澈的杏眸裡柔情瀲灩,一語方落,又說得更直接道:“將軍陪本宮過生辰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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