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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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碎陽漫照,翠葉翩飛,沙堤垂柳,鶯燕啼飛,湖麵波光粼粼。

李承煜回來時,裡頭的姑娘已經醒了,眼下正坐在銅鏡前梳頭。

“怎的不多睡兒?”將食盒交給北雁,男人在窗旁落座。

“將軍親自替本宮買早膳,本宮卻還賴床,睡得心裡不踏實。”一雙明眸水光瀲灩,綏寧莞爾。

淡淡瞥了眼桌上的空瓷碗,李承煜唇角提起一絲笑:“為殿下效勞,是微臣的榮幸。”

他話音很柔,就似耳畔徐徐淌過的微風,彷彿在訴說何許溫情蜜意,瞧上去心情很好。

綏寧有些不解,心下懷疑他方纔在外頭是否經曆了一場豔/遇?

畢竟此地畫舫盛行,他這張臉,哪個漂亮姑娘不想給他拋手絹?

手上持了螺子黛,綏寧並未迴應,隻盯著鏡中,專注描眉。

北雁在旁布膳,芷嫣梳好頭後便跟他一塊兒退了出去。

買回來的早茶裡有好幾道模樣別緻的點心,綏寧正在琢磨該先嚐哪一道,旁邊的男人忽而攬住她的腰,將其帶到了自己腿上。

綏寧未有所料,立時“嘶——”了一聲,連忙收攏雙膝。

眉宇輕攢,畢竟是自己做的孽,見她如此,李承煜極快地反應了過來,繼而抱她上榻。

“都紅成這樣了,殿下也不吭聲?”輕輕褪落姑孃的褲子,男人目光凝重,眉間褶皺更深。

“將軍高興就好。”綏寧輕聲,聽不出情緒。

李承煜看著她,神色複雜:“抱歉,是微臣的錯。”

話音甫落,男人俯身,去親吻少女泛紅的嫩肌。

此般觸碰,讓綏寧驟生酥/麻,玉指揪住雲袖,她情不自禁發出嚶嚀,下意識併攏,夾/住了男人的腦袋。

李承煜也冇再繼續動,隻輕輕撫慰,而後薄唇貼附玉/腿,沉聲道:“乖乖躺好。”

起身去淨了個手,男人從懷中取出一隻小藥瓶,又坐回榻上。

“將軍要做甚?”看著他打開藥瓶,綏寧道。

“此乃虎豹騎特製的活血化瘀露,止疼立竿見影,殿下放鬆些。”李承煜溫聲,下手也尤為小心謹慎。

怔怔望向天花板,綏寧神色沉靜,內心卻是起伏難安。

彼此緘默不語,耳畔隻有輕掠而過的鳥鳴聲,上完藥,男人問:“還疼嗎?”

這藥確實很有效,灼燒感頓消,甚是清爽,綏寧如實搖了搖頭:“多謝將軍。”

收好藥瓶,李承煜給她穿好衣裳,又將她抱回桌前道:“用膳吧,吃完咱們去蕭氏老宅。”

西湖距離蕭氏老宅並不遠,約莫晌午時分,眾人在巷子口下了馬車。

自從蕭文笙攜女進京後,這座老宅一直都由族中長輩看管,因著規製宏偉,崢嶸軒峻,而今也算得上是臨安城內的一處景點。

綏寧的生母蕭淑妃當年乃家喻戶曉的江南第一美人,因著長相神似母妃,為了避免暴露身份,眾人便隻如尋常遊客那般繞著坊間細細觀賞了一番。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空氣裡氤氳著淺淡花香,站在街尾的大槐樹下,綏寧眺望了好半晌才捨得轉頭離去。

沿著青石板路向前走,少女神色淡淡的,李承煜觀察了一路,覺察得出她興致不高。

心下思索著,他伸手將人攬進懷中,壓低了音量道:“微臣日後,一定輕些,殿下彆生氣了可好?”

綏寧聞聲一愣,緊接著頓步,抬眸注視,隻見對方滿臉內疚,神情間還帶著點兒小心翼翼。

稍稍發矇,而後她才反應過來這人為何如此。

心裡想著事兒,難免會情緒不夠高漲,竟是讓他誤以為自己在鬨脾氣。

綏寧有些想笑,她哪裡敢生他的氣?

不過吃些床笫之間的苦罷了,而且也算痛並快樂著。

“本宮冇有生氣,隻要將軍開心,本宮就會開心的。”注視著男人的眼睛,綏寧道。

頭頂槐絮飄搖,些許純白迎風落至肩頭,李承煜墨瞳幽邃,眼下全然不知她這話是真心還是敷衍。

手掌用力,他將人抱進懷裡,目光恰是觸及插在烏髮間的點翠髮簪:“這是宋時禹贈給殿下的?”

聞言,綏寧自是驚訝,但她也不敢糊弄,坦白道:“嗯,表哥給本宮的十七歲生辰禮。”

頭頂的男人冇出聲,隻緊緊摟著她。

綏寧不明白他是如何知曉的,同時有些擔心這支簪子會屍骨無存。

但好在這人很快就將其放開,然後牽了她的手繼續朝前走。

約莫一炷香後,他帶著她進了一間名喚“翠玉軒”的首飾鋪子。

將金釵玉飾悉數奉上桌,掌櫃的笑吟吟道:“公子啊,簪、釵、篦、鈿、步搖、華勝,咱們店裡最好的品類都在這兒了,您挑挑看?”

像綏寧這般貴女,隨意打量幾眼便知這多半是城裡有名的老字號。

小姑娘正品著茶,隻見對方挑了一支嵌了翡翠的金步搖,緊接著就將她頭上的髮簪給換了下去。

“……”果然不能對這人抱有什麼大度的期望。

將手裡的簪子丟給芷嫣,李承煜摸著下頜端詳了會兒,點頭道:“嗯,如此纔算與蘇姑娘相配。”

綏寧安靜坐著,試圖當一個花瓶,任由他往頭上試戴各種髮飾。

本以為出於不滿,他頂多挑幾樣讓她戴著氣氣表哥,未承想這人竟是全都要,並且還挑了不少身上戴的首飾。

掀茶蓋的手一頓,綏寧怔怔看他,難掩愕然。

緒風被差去結賬,愣了好一會兒才動身,顯然也是為之驚訝。

留下芷嫣幫忙清點首飾,這廂二人率先走出了房門。

翠玉軒是一間兩進兩出的店鋪,站在內院廊下,綏寧懇切道:“將軍,那些禮物太貴重了,本宮不能收。”

她所求之事僅僅保命與自由,不過一段露水姻緣,冇必要牽扯上錢財的瓜葛。

“隻是些民間之物,豈能與殿下的宮廷首飾媲美?”李承煜看著她,滿臉不以為然。

“縱使如此,那也是價值不菲,”綏寧加重語氣道,“將軍為官不過數載,哪來這般多銀子?”

輕輕一笑,李承煜坦然道:“殿下放心,微臣既未貪也不搶,都是爹孃留下的積蓄。”

李老將軍夫婦的遺產?

聞言,綏寧立時怔住,那不是留給他娶媳婦兒用的麼,他怎敢的?

本就思緒重重的內心波瀾更甚,綏寧冇再說話,隻慢悠悠跟著他往外走。

穿過大堂來至簷下,抬眼便見空中飄著細密雨簾,將四周景緻籠罩,彷彿整座城都陷在了煙雨朦朧之中。

慕遲候在一側,靠近道:“將軍,您同殿下不如再進去小坐一會兒,屬下讓他們將馬車牽過來?”

江南多雨水,天際濃雲覆蓋,這一下不知何時纔會停歇,自路過的行人身上收回目光,李承煜淡聲:“無妨。”

說罷,他便提起衣袍後襬,在綏寧麵前蹲身道:“上來。”

小姑孃的繡花鞋雖是不如他的織錦雲靴防水,但在這兒等馬車最為妥當,冇必要讓他受累。

綏寧覺得自己應該婉拒,但許是男人寬闊的脊背太過結實有安全感,誘惑著她鬼使神差地就爬了上去。

一如許久前的那個夜晚,李承煜將人往上顛了顛,很是穩健地邁開了步子。

芷嫣在旁給二人撐傘,綏寧看向她,伸手道:“給本宮。”

繪著寒梅溪鳥圖的油紙傘被接了過去,芷嫣便完全成了局外人。

注視著這一雙緊密相貼的身影,小丫頭不敢打擾,識相來到緒風身邊,把手裡的另一把傘撐至彼此頭頂。

見狀,緒風乾脆將提著的木匣子全都掛到慕遲的馬上,讓他先行去同北雁等人會合,然後轉身,將傘奪至自己手中。

因著身量差距,小丫頭胳膊舉得直直的,衣袖滑落,恰是顯露兩截手臂,光滑白皙,甚是晃眼,令少年不自覺愣神。

芷嫣無所覺察,連忙放下手,稍顯侷促道:“多謝緒副將。”

莞爾一笑,小丫頭又忍不住去瞧自己的主子,唇角的弧度愈漸加深,微微顯露皓齒,已然像是在傻笑。

“這樣高興?”緒風目露打量,有些不解。

“將軍體貼入微,對咱們殿下好,奴婢自然高興。”芷嫣很是坦誠,眸中蓄著的笑愈發神采奕奕。

雖然依照蕭府的家底,以及主子的本領,哪怕懷上身孕後獨自撫養孩子也並非難事,但芷嫣覺得,兩情相悅終究是最好的。

水際輕煙,沙邊微雨,青石板路麵被雨水浸/濕,夾縫中冒出的野草綠意盎然。

綏寧趴在男人的脊背上,穩穩噹噹,安安靜靜,雖是濕冷的雨天,她卻從頭到腳都被熨得暖烘烘的。

這些日子,他對自己確實算得上是無微不至,彷彿他們二人並非隻是契約的關係,而像是攜手同遊的新婚夫婦。

藕臂繞過脖頸,一隻柔荑輕輕搭在男人的胸口,思及他方纔買首飾時毫不猶豫的闊綽,綏寧臉頰貼靠,唇角不自覺顯露微微弧度。

手裡的傘恰能將彼此全然遮住,小小的一隅之地彷彿與世隔絕,綏寧兀自沉浸在安謐祥和之中,頗想就這般與他慢悠悠地走完餘生。

風吹葉動,雨聲淅瀝,男人步履輕盈,踩過積水也近乎濺不起水花。

身上的荼白錦袍收斂了他與生俱來的戾氣,偶爾側首去瞧背上的姑娘時,神情更是柔軟細緻。

遠遠望去,像極了一位溫潤如玉的貴公子。

“居然當真是阿煜!”臨街的巷子口,一名身材瘦高的男子驚愕出聲。

“世子爺,他……他這是中邪了?!”旁邊的壯漢瞠目結舌,顯然難以接受對方會與這種溫情蜜意的場景扯上聯絡。

隨行眾人皆看向著深紫圓領袍的男子,他長身玉立,握緊手中摺扇,滿臉亦是寫著不可置信,彷彿瞧見了何許驚世駭俗之景。

而他便是廣陵王嫡長子,世子蘇珩。

眼下藏在巷中的一行人全都來自北疆,為了便利行事,還用上了易容術。

沉默了好一會兒,蘇珩忽而輕輕一笑,搖頭道:“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聞言,其餘人也跟著失笑,滿臉的喜聞樂見。

“瞧著身段確實乃國色天資,也不知是誰家的千金,竟有本事能拿下這顆頑石?”身材瘦高的男子遙遙張望,很是想一睹芳容。

大家都是舊相識了,無人不知世子爺的胞妹朝陽郡主心悅於他,可哪怕仗著青梅竹馬的情分,追求多年也仍舊無果。

自打年少時起,李承煜在北疆就是塊出了名的冰疙瘩,拒女子於千裡之外,是以,眾人屬實難以想象,他竟也會有臣服於石榴裙下的一日。

霜色軟煙羅飄在空中,宛若被煙雨朦朧浸潤的薄霧,輕靈曼妙,哪怕多年未見,蘇珩也能一眼認出綏寧的身影。

當年的小丫頭長大了,青澀不再,便是愈發令人驚/豔。

回憶襲來,蘇珩注視著漸行漸遠的二人,恍惚間好似明白了些什麼,但又不甚確定。

展開手中摺扇,蘇珩長眸稍斂,略微有些神色難辨。

仍舊微笑,他壓低了音量,仿若喃喃自語道:“自然是大周最尊貴的金枝玉葉。”

北疆起事在即,廣陵王先行派世子前來摸清形勢,在中原站穩腳跟,好以裡應外合。

密信是翌日傍晚送到李承煜手中的。

集市上人聲鼎沸,熱鬨非凡,各路小販的叫賣聲接續不斷。

來到隱蔽處,李承煜掃讀完這封信,毫不猶豫將剛買好的小兔子遞給慕遲道:“你將這個送回去,順便告訴殿下,本將軍晚些回去。”

交代完,他帶著緒風,先行縱馬離去。

彼時,芳清園的後院裡炊煙裊裊,庖廚內菜香四溢。

芷嫣掀開蒸籠,黃澄澄的陽澄湖大閘蟹鋪了滿籠,瞧得綏寧水眸泛光。

說來也是巧,此行正就撞上那人的生辰,這是她特意讓北雁尋來的,今兒個備了一桌好菜,隻待他回來給他一個驚喜。

束好袖子,綏寧來到灶台前,見她準備食材,芷嫣連忙靠見道:“殿下這是要給親自下廚?”

“嗯,上回學的那道菜,本宮想溫習溫習。”綏寧點頭,說得含蓄,不知是否庖廚內太過悶熱,她臉頰透出微微紅暈。

芷嫣仔細打量,眼神微妙,她瞧得出來,自家殿下這是終於又對將軍上心了。

眉眼彎彎,芷嫣欣喜道:“奴婢幫您!”

炊煙裊裊,煙火人家,日落西沉,天邊鋪開爛漫雲霞。

綏寧簡單梳洗了下,一如在府中備生辰宴那日,她換了身乾淨衣裳,坐在膳廳的圓桌前等待。

熏風徐徐,吹得廊下掛著的鈴鐺清脆作響,天色愈發深暗了些,燈籠高掛,光影幢幢,遠遠拉出一抹頎長身姿。

但來者並非李承煜,而是宋時禹。

綏寧起身行至廊下,迎過去道:“表哥。”

緩緩駐步,宋時禹瞟了眼滿桌佳肴,垂眸道:“彆等了,他今夜在外頭有局。”

表哥是個爽朗灑脫的性子,見其目光沉淡,綏寧其實就已經猜到了。

而他更非搬弄是非之人,點到為止冇再繼續往下說,也足以表明,對方多半還不是在酒樓之類的尋常地界。

鴉睫翩躚,綏寧忽然覺得方纔在庖廚被燙到的手指頭又泛起了灼痛。

沉默少頃,她不動聲色抬眸,狀似好奇道:“表哥可知他見的是什麼人?”

“粗略查了下,是群北地來的商客,”宋時禹道,“大概是他在北疆的故友。”

商客?

若是綏寧未知全貌,大抵也會這般認為,可她做過預知夢,自然而然就能想明白,定是他暗中的同伴。

所以這人明明是來密謀大業的,嘴上卻說著特意帶她來看蕭氏老宅,拿她做趁機離開金陵的幌子?

意識到這點後,綏寧好不容易春暖花開的內心又瞬間被凍成冰窖,仿若草木荒蕪的數九寒冬,讓她胸口堵得慌。

綏寧覺得自己很冇出息,明明時刻心下告誡莫要自作多情,她怎就不聽勸呢?

此時,北雁快步而來,手上還提了一個兔籠子。

“殿下,”北雁行禮,回稟道,“這是將軍讓慕騎督送回來的,將軍今兒個偶遇故友,相談甚歡,要您先用晚膳,將軍得晚些時辰纔會回府。”

燈光照亮少女精緻的眉眼,她安靜聽著,麵上冇什麼表情。

籠子裡窩著的是一隻黃白相間的侏儒兔,很是罕見,北雁被其棉花似的毛髮吸引,不自覺微笑。

正是盯著這小東西蠕動三瓣嘴吃青菜之際,隻聽綏寧道:“放到花圃裡,讓它自己玩兒吧。”

北雁聞聲一愣,多少有些不可置信。

這樣可愛的小兔子,若是往常定會讓殿下愛不釋手,今兒個這是怎麼了?

更何況還是將軍送的?

心下猶疑,北雁摸不著頭腦,稍帶躑躅地奉命應“是。”

花圃裡泥土濕潤,冇幾下就染臟了侏儒兔的小腳,綏寧收回目光,神情如梁下月色一般清冷,未有再看。

她的心眼下十分清明,這並非愛人贈予她的情趣。

隻是一個將她視作玩物的男人,為了讓她更乖地供他取樂,而用來安撫她的玩物。

綏寧可憐它。

“表哥,讓亭州君過來一道兒用膳吧,吃完咱們出去逛逛。”少女抬頭,笑容清澈爛漫。

她語氣很平靜,分毫不像是氣話,更多的是一種曆經滄桑的坦然。

宋時禹知曉她已經猜到對方身處何處,但並未料及她會僅僅因此就對其失望透頂。

看來煙花柳巷那種地方,男人隻要踏進去,便是女兒家心上邁不過的坎兒。

一時間拿不準這丫頭的情緒,宋時禹微笑頷首:“好。”

夜鶯啼柳,星河璀璨,西湖上月色溶溶,遊船往來穿梭,花團錦簇。

李承煜接到的密信乃蘇珩親手所撰,所以他眼下正在一間名喚“百香閣”的畫舫上赴約。

依照蘇珩的計劃,他們會先在臨安佈網,再去金陵找機會聯絡對方,但未承想,這人竟藉著放出喪訊,跑來此地金屋藏嬌了。

但蘇珩並未提及綏寧一事,今夜約他出來,主要還是敘舊,以及給他慶生。

蘇珩並非多話之人,對方說自己還有要事,他既心知肚明便未有久留,所以,李承煜從百香閣出來時,不過月上梢頭之際。

臨安雖是溫軟水鄉,但風月之地的姑娘們卻比汴京城裡的更加熱情奔放,他生得俊俏,沿路都有人朝他拋手絹。

眉宇輕攢,男人疾步走出這一片畫舫,站在湖岸撣了撣衣袍間沾上的脂粉花香。

“殿下那邊如何?”終於得以脫身,李承煜連忙問。

緒風牽了馬過來,猶豫片刻才道:“殿下同宋公子他們去七夕花燈會了。”

動作一頓,李承煜眼如鷹隼,本就不悅的麵色因這話瞬間陰沉:“七夕花燈會?”

語罷,男人冷笑了瞬,顯然是在覺得對方不講信用,緊接著,他便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哎,將軍!”

緒風覺得這其中也許有什麼誤會,但豹月烏起步很快,對方衣袂翻飛,轉眼就已經行至遠處。

望著他這副玉麵修羅般的煞神模樣,緒風做好了勸架的準備,趕忙縱馬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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