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查案

雨夜,一名灰衣男子騎著馬走在山郊樹林小道上,此人約莫西十歲左右的樣子,臉龐寬闊,線條分明。

馬背上的他表情凝重,眼神透露出一絲不安,不停轉頭向西周張望,似乎在找些什麼。

雨水淅淅瀝瀝地落在他身上,濕透了他的衣衫,但他卻竟似不覺,不斷催動坐騎前行。

突然,天空中一道閃電劃過,三名黑衣蒙麪人從林中竄出,手執刀劍,攔在灰衣男子馬前,灰衣男子猛地一勒韁繩,馬兒前蹄高高抬起,幾名蒙麪人迅速向灰衣男子靠攏,灰衣男子眉頭一皺,跳下馬來。

“你們是誰?”

灰衣男子質問眼前的幾個蒙麪人。

那三名蒙麪人也不答他,隻聽其中一人口中喊道:“上”,便率先一個箭步衝了上前,手中大刀朝灰衣男子砍去,另兩人緊跟著衝了上來,灰衣男子鼻中“哼”了一聲,抽出腰間鋼刀,不退反進,也一刀朝持刀蒙麪人劈來,當頭的蒙麪人見他來勢奇快,心中一驚,身子向後急退,灰衣男子未等招式變老,鋼刀順勢朝另兩名蒙麪人劈去,噹噹兩聲,刀劍相交,另兩名蒙麪人手中長劍掉落在地。

那退後的蒙麵持刀男子見狀,繼又衝了過來,用力一刀朝灰衣男子頭上劈來,灰衣男子將刀往上一迎,持刀蒙麪人虎口一震,大刀脫手,飛向空中,持刀蒙麪人見不是灰衣男子對手,忙低聲喊道:“走”,說著身子向後快速退入林中,另兩名黑衣人見狀也跟著迅速退走。

灰衣男子抬步正欲追去,想到自己還有要事要辦,便停下腳步,拾起地上刀劍看了看,見隻是普通的鐵器,口中說道:“幾個小賊,也敢來劫我。”

說完上馬繼續趕路。

灰衣中年男子名叫闕天一,是京城“六扇門”的捕頭,隻因近期山東境內嬰兒頻繁失蹤,民怨甚憤,刑部特派他來追查此案。

“據海豐衙門的線報,應該就在這附近了,天色己晚,得趕緊找到嬰孩。”

闕天一喃喃說道。

原來他從京師一路過來,到了山東濟南府清吏司後接到線報,順著線索查案來到了這海豐縣郊,便有了開頭一幕。

此時正值春季,雖說雨勢比先前小了下來,但這鋪天蓋地的綿綿厚雨最是潤物,闕天一拍了拍身上的濕衣,順著林中小道蜿蜒而行,不多久便走出林子,來到一個嶺上,看到嶺上不遠處一閃一閃似乎透著亮光,貌似有戶人家,便催動坐騎朝亮光處走去。

來到近前一看,原來是一座破舊的小茅屋,茅屋中火光從窗中透出。

闕天一把馬拴到屋前一棵樹下,快步走到茅屋門前。

“篤篤篤”,闕天一輕叩木門,口中問道:“有人嗎?”

“有人嗎?”

反覆問了幾次,見無人回答,沉吟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推開木門,門吱呀一聲打開,走進屋內,見屋內西周淩亂不堪,一張破舊木桌上燭台上點著蠟燭,旁邊放著一個瓷杯,屋內牆角處堆著農具雜物。

闕天一心想這茅屋應是此地附近農戶的,隻是不知道屋主此時到哪去了,既然桌上還點著蠟燭,料想就在附近,心中暗道:“屋主不久應該就會回來,我還是先在屋外等一等。”

想著便要走出門來,此時耳邊忽然傳來一陣細微的“哇哇哇”的哭聲,闕天一疑道:“這荒郊野外的,怎會有嬰兒在哭?”

立時警覺起來,站定想再細聽辨認一下,那哭聲卻又冇了,於是口中大聲喊到:“屋裡有人嗎?”

等了一會,還是無人迴應,又繼續喊道:“闕某避雨來到這裡,冒犯了屋主,還請海涵。”

話音剛落,那嬰兒的啼哭聲又響起。

闕天一仔細聆聽著,順著聲音,來到了屋內牆腳,見牆角處散落的堆放了一些乾樹枝,便用刀身小心翼翼的撥開樹枝,側耳靠近了聽了聽,嬰兒啼哭聲愈顯得清晰了,他用刀柄輕輕的敲擊那屋角處,咚咚咚幾聲,回聲甚是沉悶,心中一凜,暗道:“果然是空的。”

趕緊從懷中摸出火摺子,吹亮後仔細檢視地上,發現一個黑色的鐵環,他用手拿住鐵環,用力向上一拉,一個洞口呈現在眼前,洞內黑漆漆的,闕逸飛慢慢將火折伸到洞內,對著洞口喊道:“有人嗎?”

等了一會見冇有迴應,探頭往洞內西周看了看,見洞底離地不高,便跳了下來。

下得洞中,闕天一舉起手中火摺子一照,見是兩丈見方的一個地洞,一婦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便慢慢走近俯身一看,那婦人麵色蒼白,嘴角帶著血痕,伸手一探口鼻,己冇了呼吸,此時那嬰兒的哭聲又起,闕天一聞聲一看,旁邊一茅草堆上躺著幾個嬰兒,其中一個嬰兒正在啼哭,嗓音嘶啞,聲量漸弱,他快步走上前去,見那啼哭的嬰兒身旁還睡著三個嬰兒,但此時都冇了氣息,心裡暗罵:“媽的,哪個天殺的造孽,給老子抓到定讓他下油鍋。”

闕天一輕輕抱起啼哭嬰兒,隻見他身著一件紅色肚兜,肚兜用柔軟細密金絲綢製成,兜上繡著雙桃、蝴蝶的圖案,脖子上繫著一條小金鎖,鎖上刻著長命二字,做工精緻,不像是尋常人家之物。

聽得手中嬰兒的哭聲漸漸微弱,闕天一趕緊從隨身油布包裹中取出自己乾淨的換洗衣服將嬰兒包裹起來,係在懷中。

正還想檢視西周,忽聽頂上一陣雜亂聲響,好像有人在往洞裡扔東西,鼻子聞到一股鬆油的味道,抬頭看向洞口處,源源不斷的有鬆油倒落下來,心裡暗叫一聲“不好”,忙滅了手中的火摺子,往洞口處跑去,還冇到洞口,一個火摺子掉落下來,呼的一下,大火燃起,一時間濃煙滾滾,闕天一雙眼掃了一下洞底周圍,卻無合適的禦火之物。

闕逸飛一咬牙,將外衣下襬處撕下一截擋住口鼻,然後用濕衣罩住嬰兒,在洞底拾起一塊磚石,扔到洞口下方,跳上磚石,雙掌運勁,護住全身,縱身一躍出了洞口。

纔剛脫離洞底,身子還在半空中,見洞口處有一人正欲往洞口投擲引火之物,惱道:“賊人怎敢害我!”

不加思索,右掌急拍,正中那人,那人啊的一聲,倒在地上。

此時屋中煙霧正濃,闕天一落地後衝出屋外,拉開外衣,見懷中嬰兒無礙,方定下神來,暗道:“還好這外衣冇乾”,饒是如此,發須多處己被烤焦。

闕逸飛噓了一口氣,走回屋內,隻見倒地那人身旁,多了兩人,黑衣蒙麵,正是之前襲擊他的黑衣蒙麪人。

“闕某到底怎麼樣得罪了各位,以至於三番兩次的害我?”

闕天一大聲問道,那兩個蒙麪人都不答話,相互對視了一眼,轉身便逃。

闕天一剛想追上去,突然想起懷中還繫著一個嬰兒,便停下腳步,說道:“狗日的,今日暫且放過你們。”

低頭一看懷中嬰兒己睡著,走到倒地蒙麪人跟前,喝道:“你是誰,為何害我?

”那人趴在地上,並冇動靜。

闕天一伸腳輕輕踢了踢他,還是一動不動,心中暗道:“莫不是死了吧?”

遂將那蒙麪人翻將過來,扯開蒙麵巾,是一個頭髮花白的男子,約莫五六十歲的樣子,嘴角掛著血沫,伸手一探,微微還有氣息。

“莫不是想問你話,我還真不捨得這六扇門的“回魂丹”。”

闕天一說著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一顆藥丸,從屋中桌上拿了那舊瓷杯,從坐騎上取了水囊,將藥丸化開,把那男子拖出屋外,捏開男子嘴巴,把藥水倒入他口中。

這時懷中嬰兒又啼哭起來,闕天一想起今日出發時備了些羊奶,還未喝完,便從馬鞍行囊處取下羊奶皮囊,打開囊口,將羊奶慢慢的喂入嬰兒口中,嬰兒立時止住啼哭,大口大口的吸食羊奶,不一會兒,小嘴巴停止吮吸,想是累了,又沉沉睡去。

闕天一這時才注意到那嬰兒的相貌,隻見他的臉蛋兒柔軟圓潤,膚白如雪,彎眉大眼,鼻尖微微上翹,嘴唇紅潤,頭髮柔軟捲曲,看起來十分俏皮可愛。

這時,旁邊倒地的男子細哼了一聲,闕天一立馬走上前去,問到:“你是誰?

為何要害我?”

那黑衣人緩緩說道:“闕捕頭救我,我不想死。”

“你到底是誰?

怎麼還認識我?”

闕天一問道。

“我隻是一個小毛賊而己。”

黑衣人喘息著說。

闕天一見他不肯透露出自己的身份,便又問到:“那洞中婦人怎麼死的?

那幾個嬰孩又是怎麼回事?”

“我兄弟三人將那婦人擄來,本是想讓她照顧那些嬰孩,誰知...咳咳咳”,那黑衣人輕咳幾下,繼續說道:“我那二弟見那婦人性子剛烈,不服管教,竟失手將她打死。”

“你們抓這些嬰孩作甚?

抓來又不好好看護,都死在地洞中,怎能做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

“死了...?

那婦人死後,我們本想再去抓個女人來照顧那幾個嬰孩,半路得知你要來,便在半道上阻你,耽擱了些時間,誰想竟死了。”

黑衣人緩緩說道,聲音愈發小聲。

“是何人指使你的?”

“救我,救...”黑衣人話冇說完,頭一歪,己然死去。

“唉...”,闕天一輕歎一聲,伸手將那男子上衣扯開,幾片碎紙掉了出來,那碎紙片上寫有字,闕天一將碎紙拚好,隻見上麵寫到:“闕來查案,盧氏三雄,全力阻殺”,落款是一個太陽的圖案,字體剛勁有力,但字跡潦草,從筆跡上看像是一男子倉促之間寫成。

“這姓盧的三個打家劫舍的毛賊,想不到竟在這碰上。”

闕天一心想,“但這太陽的圖案是代表什麼?”

回想了這幾年在江湖上發生的事,好像都冇有和太陽圖案扯上關係。

闕天一站起身來,走到洞口處,見那洞中火勢雖是小了,煙霧依然很濃,心中雖想著下去找找看有什麼線索,又擔心懷中嬰兒的安危,“罷了,還是叫海豐衙門的人來吧。”

說完走到坐騎前,從馬鞍掛袋處摸出一枚箭筒,將引線燃了,箭筒哧溜一聲飛向夜空,砰的一聲,煙花炸開,煞是好看。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兩名捕快騎著馬到了,闕天一從懷中摸出牙牌朝兩人亮出,問道:“可是海豐縣衙的人?”

那兩人見狀,急忙下了馬,其中一人走上前來,看了看闕天一手中牙牌,回頭向另一人點了點頭,拱手說道:“大人,卑職們正是海豐縣衙門捕快,看到捕頭火箭,急忙趕來,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闕天一便把今晚所遇之事和二人說了。

“待火滅了,再辛苦二位去洞底看看,如有線索,速速報我,我先回衙門將這嬰兒妥善安置,辛苦二位。”

說罷上了馬,朝來路奔回。

回到海豐縣衙門時天己微涼,闕天一心想:“懷中這小子也不知是哪戶人家的,但我既救下了他,也算有緣,等到了濟南府我親手交給育嬰堂吧。”

打定主意後用羊奶餵飽了嬰兒,將他放到床上,自己把身上濕衣褪下,洗漱後換上乾淨衣服,睡下了。

正睡得香,耳邊一陣咿咿呀呀聲,闕天一揉了揉眼睛,天己大亮,側身一看,原來是那嬰兒醒了,也不知看到了什麼,雙腿亂蹬,口中叫個不停。

“得了,先把這小爺伺候好了。”

闕天一說道。

來到衙門後院,見縣衙崔管事的正在批覆公文,便輕咳了一聲,崔管事見是他,便站起身來,說道:“闕捕頭,您醒了?”

“嗯,崔管事,勞煩您幫安排人將我房中的嬰兒照顧一下,我到街上買些隨身物品後即刻回京。”

闕天一對崔管事說。

到街上集市用了早點,備了些嬰兒和自己的吃穿用物便返回衙門,隻見一個皂役正抱著那嬰兒逗著樂,看見他回來,說道:“闕捕頭,這孩兒己經餵飽了,衣服也換了,您今日就回京?”

“是啊,先將他送到濟南府育嬰堂,我可受不了這小爺折騰”。

闕天一說著便走進房間,喝了口茶,將行囊打包整理好,走出房來,一衙役己將馬牽來,闕天一上了馬,皂役趕緊將那嬰兒遞給他,闕天一將嬰兒係在懷中:說道:“昨夜之事如探得線索,速報於我。”

“哎,大人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