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季聽笙

-

許恒目光望去,見那駕馬在前的兩名護衛精神還好,員外麵上卻已頗有倦色,顯然也是趕了一夜的路,才匆匆到了應州城前。

出門在外,對他人有所防範,也是情理之中,不過許恒走後,這一行人卻還是選擇了離開野廟,星夜兼程,就不知道是何緣由了。

許恒聽到恩人二字,眉目微微一動,猜到她們在那野廟之中,肯定還是遭遇了什麽,心中反而升起一絲警惕。

他在山中兩月勤修苦煉,已經到了煉炁八重,按照尋常修士的見識,那是快要修成玄光了的人物,可是走近那座野廟,也有如芒在背之感,可見其中古怪,一定不是等閒。

這一行人中,至多也就是兩個護衛有些武功,如果真地有了遭遇,如何還能順利脫身?許恒自然生出懷疑。

他不動聲色,將手按在了腰間劍柄,神念已是放了出去,果然隱隱察覺到了一道陌生氣息,混在馬車之中。

不過這道氣息……憑空給人一種熾烈之感,不像什麽山精鬼怪,倒更似是修行之人,甚至氣機比較許恒,還要隱隱更強一些。

許恒心中一動,那道氣息已從簾後鑽了出來,露出一張頗為英俊的青年麵龐,朝著許恒望來,露齒一笑,緊接便聽一陣輕快的風聲,他從馬車之中一躍而出,輕盈地落在許恒麵前,拱了拱手,笑道:“季聽笙,見過這位道……朋友,不知如何稱呼。”

許恒雙眉微揚,淡淡回道:“許恒,我與兄台似乎素不相識吧。”

“噢,原來是許兄。”季聽笙大方道:“是我孟浪了,不過此番全因許兄,季某纔沒栽了跟頭。”

這時車、馬都已到了近前,那員外也下了馬車,朝著許恒連聲道謝,許恒聽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這纔有了些許瞭然。

原來許恒走後不久,季聽笙也到了野廟之中,他也有些修為在身,一入廟裏便有古怪之感,隻是說不上來哪裏不對。

季聽笙又是個敞闊的人,便與員外一行攀談,得知許恒之言,頓時吃了一驚,知道他定是個修行中人,瞧出了廟中另有古怪,連忙便勸員外一行,同他離開野廟。

季聽笙在應州地界,還是個頗有名氣的俠士,員外一行本來心中便正嘀咕,聽聞他也這麽說道,哪裏還有什麽防範,便忙隨他棄廟而走。

“那廟裏的古怪,見我們棄廟欲走,還要追了出來……”

季聽笙道:“幸好我還有些本事,一麵招架一麵退走,到了官道之上,那東西似乎有所忌憚,這才退了回去。”

許恒聽得眉頭直皺,問道:“那廟裏的古怪,究竟是什麽東西?你與它交過手,可看出來端倪了?”

“我也說不清楚。”季聽笙說,那是一團黑沉沉的霧,出現之後,霧中便有嘶吼不斷,他不敢叫黑霧靠近,便用了法術將它抗拒在外,帶著一行眾人逃了出來。

當著眾人的麵,他直言道:“不過交手片刻,我都險些耗儘真氣,若非許兄之言叫我反應過來,此番恐怕凶多吉少。”

“入城之後,我在醉仙樓設宴,答謝許兄恩義,還請許兄務必賞臉。”

員外在旁聽著,忙道:“該由何某設宴,招待兩位少俠纔是。”

“兄台能夠反應過來,全因自己機敏,我隻不過隨口一言,算得什麽恩義。”許恒搖了搖頭,淡淡道:“設宴便不必了。”

“我還趕著入城,告辭。”言罷許恒微微一拱手,竟是轉身便走。

“欸,少俠,少俠,恩人。”員外見狀連忙挽留,不惜提起袍擺,邁步要追上去。

經過這麽一夜,哪裏還不知曉,眼前兩人都是有法術的奇人異士,自然想要攀上關係,可惜許恒走得比風還快,瞧著不過三兩步,便已去了許遠,心中不由悔恨。

季聽笙卻是站在原處,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他瞧得出來,許恒不是性子疏冷,而是真的冇把所謂恩義當作回事,也不覺得熱臉貼了冷麪,倒是真起了結交之心,不過想了想,卻忖道:“罷了,既然也入應州城去,日後自然會有機會。”

……

城前人群已經不多,許恒排在後頭也冇多久,便已到了門前。

入城要收稅金,許恒手中冇有銅錢,隨手給了一塊碎銀,守衛也是見多識廣的,許恒雖然年少又出手闊綽,但是儀容非凡,又奇裝異服、腰係長劍,實在不似好惹,頓時不敢為難,老老實實放行過去。

許恒過了城門,頓覺‘嘩’的一聲,彷彿一下湧進了人海之中,雖然是因他修為在身,五感靈敏,但事實也確不差許多。

應州不愧南北衝要,繁華至極!許恒無目的地走在街道之上,見著大街寬闊,青石平整,能容數架馬車並行,兩側樓閣林立,到處都是酒樓、茶館,甚至花柳之地,更有集市坊肆,熙熙攘攘,商販無數,人群擁擠,熱鬨非常。

許恒生在豐都,但是家中管的嚴謹,哪裏見過這般景象?

何況應州南北衝要,繁華恐怕真比豐都更勝一籌,至於前世,癱瘓在床之前,倒是生在都市之中,但也冇曾見過這般古色生香。

不過許恒畢竟是入過仙府,有了修行的,逛了不到一個時辰,新鮮便已降下許多,見著日頭已高,便打算先去尋個食、宿之所。

山中過了兩月,淩靈秀給他的兩顆辟穀丹,早已冇了作用,雖然還有其他丹藥,可以補精益氣,但是許恒又怎捨得?

在山中時,還可打些野味山珍,到了人世,可就不能恣意而為了。

許恒略略回憶,便朝一條滿是酒樓的長街而去,豐朝的風氣頗為開放,酒樓、青樓有時甚至開在臨處,許恒到了這條街上,兩邊樓台便有熱切的眼光紛紛投來,許多嬌聲喚道:“公子,可要來樓中坐坐……”

許恒無心尋花問柳,一概不入耳中,自顧走著,很快尋得一家熱鬨酒樓,朝牌匾上望了一望,原來寫的醉仙二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