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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府與將軍府所在的乾坤坊為並行,這人眼下出現在此多半是饒了路,綏寧不由想,他該不會是從安樂坊過來的吧??

而從皇宮回公主府,理應走朱雀門外的臨泉大街,也就是方纔被亭州君攔路之所。

這男人心思縝密,大抵已經一眼瞧出她是從何處而來。

心跳加速,綏寧有些慌張,馬車疾馳而去,很快就橫在了道路之中。

夜幕之下,被一眾侍衛圍困的男人麵色不豫,像極了一隻蟄伏的猛虎,周身浮現戾氣。

綏寧瞧得心驚,但扶著旁人下車時依舊風度優雅。

裙襬逶迤,如漣漪蕩蕩,她款款駐步,雲髻清輝粼粼,猶如綢緞。

對麵那人自始至終未曾抬眸,他翻身/下馬,十分冷淡地行了一禮:“微臣參加殿下。”

“本宮又非豺狼虎豹,為何遇著本宮就跑?”眸光清銳,綏寧略帶嬌嗔。

“殿下聰慧,想必用不著微臣言明。”李承煜抬了抬眼瞼,神色散漫。

這話讓綏寧一噎,水眸緊跟著滯了滯。

是,他壓根就不想見到她,她卻偏偏還要來自討冇趣。

壓下心頭酸澀,綏寧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目露審視道:“本宮倒是好奇,將軍怎會在此?難不成又是路過?”

“此乃微臣私事,與您無關。”

男人答得乾脆,說罷,再次拱手:“時辰不早,請恕微臣先行告辭。”

“站住!本宮準你走了麼?”雖帶威勢,但女兒家音量不高,落在清寂夜裡猶如風鈴過耳。

“再過一會兒,護城河畔就要放焰火了,你陪本宮賞完焰火再走好不好?”語調轉軟,綏寧如是央求。

可饒是她鴉睫撲閃,楚楚可憐,麵前這人也依舊無動於衷。

“微臣公務繁忙,還請殿下見諒。”眼無波瀾,如濃墨深染,語氣與人一般不帶絲毫溫度。

綏寧知曉他會拒絕,靜默瞧了會兒,她緩聲開口:“本宮方纔聽皇嫂說,虎豹騎想要一處專屬校場,但苦於京城地皮緊張,久久未能實現……”

“本宮母家在城西有一塊臨水寶地,隻要將軍願意陪本宮賞焰火,這塊地本宮便送給虎豹騎了,不知將軍意下如何?”抻了抻雲袖,綏寧擲地有聲。

這副毫不拖泥帶水的乾脆模樣,屬實令旁人驚掉下巴。

江南蕭氏不僅為書香大家,在經商之道上也頗有造詣,是以早年積累了不少財富。

城西那塊地乃蕭淑妃當年的嫁妝,價值不菲,且依山傍水,拿出去拍賣定然十分搶手,殿下居然就如此隨便賞給虎豹騎做校場了??

公主府的隨從們愕然瞠目,有些懷疑自家主子是否中了蠱?

而李承煜再是清高自傲,聞此一言,也不由得眼神微動。

緒風與大壯二人近乎雙眼冒光,忙不迭就湊了過來。

“將軍,請三思,這可是一等一的富婆!”大壯豎起大拇指,低聲道。

“是啊將軍,這樣好的買賣,您今夜哪怕獻身,也值了啊!”緒風也甚是激動,二人一左一右,近乎呈趕鴨子上架之勢。

李承煜:“……”

虎豹騎向來都是特訓,除了金吾衛,還得時不時給禁軍騰場子,屬實麻煩得緊。

為了弟兄們的大業著想,他沉默以對,算是妥協。

“本宮就知道,將軍是個聰明人。”綏寧笑意明媚,眼底又盛滿柔情瀲灩。

來到馬車旁,她勾了勾蔻丹鮮妍的玉手,示意道:“快上來。”

“微臣有馬。”男人沉聲。

收手撫上鬢髮,綏寧噘嘴:“你這人不是最愛避嫌,若是被人瞧見,你又該怪本宮了。”

說得……倒也是。

鴉黑的眸微斂,男人沉默少頃,邁步跟上。

像他這樣打小兒在馬背上長大的人,綏寧覺著,窩在馬車內多半是一種折磨,但好在她的車駕夠大,能讓其舒展得開長腿。

“將軍放鬆些嘛,何故這樣僵硬?”溫聲軟語,同她的語調一致,綏寧整個人黏了上去。

手臂驟然貼附沉甸,李承煜肌肉一顫,麵色隨之微沉:“殿下,於禮不合。”

欲要抽離,這人連忙用勁摟住,撒嬌道:“本宮舍了一塊地,你讓本宮靠靠都不行麼?”

驀然想起緒風方纔那句“您今夜哪怕獻身,也值了啊!”李承煜忽然有些後悔。

他覺得眼下的自己,簡直同賣身的小倌彆無二致。

俊麵無波,男人脊背筆挺,宛若青鬆,綏寧不知他在琢磨些什麼,隻藉著微光欣賞其美/色。

銀輝似雪,勾勒出的輪廓霞姿月韻,綏寧彎唇,不由自主道:“將軍生得真好看。”

玉指輕點,她順著下頜滑到喉結,李承煜眉宇微攢,一把將其握住。

可這人似乎早已預料,另一柔荑竟是毫無征兆地就往其腿/根試探。

迅疾側身,將其一雙小手皆緊緊擒住,男人麵露慍色:“殿下莫要放肆!”

眸中嫌厭毫不掩飾,誠然已將其視為勾欄一類。

可小姑娘不僅分毫未露羞色,反而順勢蹙起黛眉,嬌喚出聲:“你乾嘛?你弄疼本宮了!

纖細皓腕落進寬大掌中,屬實脆弱得不堪一擊,這人全然未掙/紮,卻叫得愈發歡快。

李承煜:“……”

車外眾人眼觀鼻鼻觀心,不由紛紛側目。

晃動的綃紗此刻已然升起一層旖旎,緊接著就鑽出一聲嬌顫顫的細吟:“啊~~,輕點嘛~~”

車廂內,男人麵色鐵青,手掌已然轉為虛握,不敢用勁。

而眼前人姝顏爛漫,像極了一隻狡猾的小狐狸。

“殿下還真是如魚得水。”男人沉聲,隨即甩開她的手,彆過了身子。

此話何意,綏寧自然聽得明白。

未有多言,她順著這話,神情愈發嫵/媚:“本宮隻要一見著你,就控製不住自己嘛。”

語笑嫣然,輕盈藕臂搭上健碩肩頭,綏寧輕聲:“所以將軍最好乖一些哦。”

她貼得極近,朱唇近乎靠上男人耳垂,嗬氣如蘭,甜糯的嗓音彷彿化為春風,直往人心坎兒裡鑽。

李承煜雖是仍舊麵不改色端坐,但明顯覺著耳根在發燙。

正所謂妖精纏身,大抵如此。

他自詡清正,早已洞悉佛法,對這種陌生的感覺很是抗拒。

緘默不語,男人彆過頭去,闔眸靜思。

綏寧尤在細細打量,隻覺他這副模樣像極了大相國寺裡的和尚。

唇角含笑,她這便得寸進尺,再越清規,嚴絲密合地摟住了他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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