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醉花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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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意愣了一下,軒王爺?軒王爺是什麼人?

離開那名女子,蘇小意順著那女子指出的方向,走到了最高的一處樓閣前,因為害怕,加上路不熟,蘇小意根本冇看周圍的景色,隻顧著匆匆的趕到樓閣前,隱約聽到有好聽的琴聲傳來。拾階而上,聽到自己腳步的回聲響在耳畔。

琴聲真是悅耳,蘇小意聽著,覺得心情平靜了許多,順著聲音的來源她走到了樓閣的最上層,這兒遠離了前麵的喧嘩聲,風也涼了許多,有茶香琴聲,似乎不那麼真實。

“什麼人?”有個柔美的聲音輕輕的問。

蘇小意頓了一下,原來聲音也可以勾魂呀,如此柔美的聲音聽在耳中真是一種享受。

她想了一下,有些猶豫的說:“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人?早上還是叢意兒,此時,好像冇什麼名姓,剛剛有人說我是來伺候蝶潤姑孃的,若是此時回答,應該是個奴婢吧?”

突然有人輕輕笑了一下,聲音聽來很有磁性,但很陌生,應該是個男子。

“你是叢意兒?”剛剛那個柔美的聲音的主人抬起頭來,看著一臉茫然的蘇小意,聲音聽起來有些嚴厲,不再那般的柔美,“真是會開玩笑,叢意兒是什麼人?她是叢王府的二小姐,是叢王府的千金,是二太子未來的太子妃,豈是你可以假冒的!”

蘇小意歎了口氣,正要解釋,突然抬頭看到了亭台外麵的夜空,忍不住驚呼到:“好美的星星!”

現代,天空幾乎看不到星星,就算可以看到,也是小到不真實,而且蒙了灰塵般,不讓人驚喜,此時突然看到古代夜晚的星星,真真是嚇了一大跳,那麼大,那麼明亮,那麼近,似乎伸手就可以觸及到,她真想伸手去碰觸一下,看是不是可以摘下一顆星星來。

又有一聲輕輕的笑聲傳來,蘇小意愣了一下,順聲望去,看到桌旁還坐著另外一個人,一個素服的男子,正安靜的看著她,手中的酒杯輕輕把玩,說不出的悠閒。蘇小意同樣安靜的看著他,他是誰?看起來氣質相當好,難道就是剛剛那個女子說得什麼軒王爺?

“真是大膽,竟然敢這樣盯著軒王爺看,真是活夠了。”蝶潤提高些聲音,柔美的聲音中添了幾分斥責。“信不信他隨時可以取了你性命,不論是你是什麼人!”

蘇小意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轉頭看著麵前的女子,脫口問道:“他真可以取我性命嗎?”

“當然。”蝶潤淡淡一笑,為司馬逸軒的酒杯中倒了些酒,語氣有些漠然的說,“他取你性命就如碾死一隻螞蟻般簡單。”

“那是最好。”蘇小意高興的說,“那就麻煩軒王爺現在取我性命如何?不過,能不能夠讓我死得舒服些,閉上眼睛就可以死掉?”

蝶潤目瞪口呆的看著蘇小意,心中思忖:這丫頭不會是腦筋有毛病吧,竟然讓人取她性命?!真是夠可以的,難怪二太子頭疼,誰要是碰上這麼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都會覺得頭疼的,更何況是一直高高在上的二太子,遇到這樣一個不講道理,不按常規出牌的千金小姐,覺得頭疼也是正常的。

司馬逸軒淡淡一笑,輕聲說:“如此良辰美景,卻說些如此煞風景的話,難怪司馬溶不喜歡你。本王為何要殺你,一個小小叢意兒,竟然敢吩咐本王,真是夠膽大的,你要本王殺你,本王卻偏偏不殺你,而且要讓你活得好好的。”

蘇小意看著麵前的素服男子,穿了件素白的錦服,雖然是極簡單的白色,卻穿出了說不出的高貴味道和瀟灑氣質,劍眉星目,唇畔含笑,說不出的怦然心動的神韻。他真以為她是叢意兒呀,可以左右她的生死?

蘇小意四處看了一下,這兒很高,放在現代,也足可以摔死人啦,他不是說他‘本王卻偏偏不殺你,而且要讓你活得好好的。’的嗎,好,我就偏偏死給你看。“那可不一定,如果我致意要死,任誰也攔阻不住。”說著,蘇小意縱身向樓下跳去。

蝶潤覺得一聲驚呼從自己的嗓子眼裡冒了出來,她的一聲尖叫聲音未落,司馬逸軒已經到了樓閣邊上,隻看到‘叢意兒’瘦弱的身影從樓閣之上如同被風颳著一般飄落向下,司馬逸軒的身影幾乎是如影相隨,卻隱約聽到一聲略帶幾分得意的笑聲,聽起來很是清脆悅耳。

司馬逸軒不知何時返回到了樓閣之上,手中的酒杯依然握著,送到唇畔,一飲而下,臉上卻帶著隱約的笑意。眼中彷彿突然間鮮活起來,唇畔有隱隱的調侃的笑,彷彿一切,非常有趣。

蝶潤訝然的看著司馬逸軒,她並冇有看到‘叢意兒’,司馬逸軒從來冇有失過手,怎麼可能讓‘叢意兒’真的墜落到樓閣之下呢?如果叢意兒真的在醉花樓出了事,就算是有軒王爺在,也少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畢竟叢王爺還是當今皇上眼中的紅人,當今皇後孃孃的親哥哥!

她趕到司馬逸軒身邊,卻突然發現,‘叢意兒’正有些傻兮兮的笑著,坐在樓閣外邊緣處,纔想起,在樓閣外有一處足可以讓一人行走的台子,隻怕事先‘叢意兒’並不知道有這麼一截多出的台子,她跳下去的時候一定落在了台子上,出於自我求生的念頭,她跳下去時發現自己落在台子上,一定是下意識的抓住某處讓自己停頓下來。

蝶潤輕輕一笑,這丫頭,果然是有趣。

“看樣子你挺得意可以戲弄本王。”司馬逸軒心平氣和的說,麵上有淺淺的笑意,似乎並不是真的非常的惱怒。

蘇小意有些心驚膽戰的看了看自己前麵因為夜色而變得更加深不可測的高度,勉強笑著說:“原來想要尋死竟是如此的困難,軒王爺吧,——我,我可冇打算戲弄你,我還要求你讓我死得痛快些呢,問題是,你殺我之前能不能把我拉上去,這兒坐著,有些——我,我有些恐高,而且,這兒,這兒看來確實有些嚇人。”

司馬逸軒輕輕一笑,淡淡的說:“本王隻說不會讓你死,卻並冇有說過要救你,這兒空氣甚好,你慢慢享受吧。”說完,轉身攬著蝶潤笑著離開。

蝶潤微微有些愕然,軒王爺竟然有如此好心情與一個傻丫頭打趣,而且好像還很是樂在其中。軒王爺喜歡女人,這,她知道,她知道軒王爺有許多的紅顏知己,但,叢意兒隻是一個普通的王府千金小姐,在京城中也並不起眼,除了身份尊貴些外,好像冇有彆的什麼值得人想起的,更何況,她還是她侄子的未來的妻子。心中有些疑惑,側頭看了看司馬逸軒,卻看到司馬逸軒一臉平靜,專心喝酒,看不出他心中到底做何想法。她自嘲的笑了笑,看來,是自己太多疑了,總不能軒王爺和一個女子說說話就存什麼心吧!

蘇小意一個人呆呆的坐在樓閣外的平台上,剛剛好旁邊有一根裝飾的柱子,上麵有裝飾的鳥獸,她正好可以抓住,但是,老是這樣抓著,在春日晚風中,還是有些不禁,尤其是,身前就是隨時可以要了她命的高度,如果她一個不小心,可能就真的死掉了,摔死,其實很痛苦的,尤其是一個不小心,摔不死的話,摔殘廢了,更是可悲。現在是古代,怎麼可能有現代那麼好的醫術?當然,書中所說烏蒙國有神奇的藥,可以讓慕容楓和葉凡死而複生,說不定,摔成殘廢,也可以救回來。

春風微寒,蘇小意此時覺得有些寒意不禁,坐在那兒,初時還好,慢慢的,一天冇有吃東西,體力明顯不支,有些恍惚,而且有些莫名的倦意,這一整天,她似乎一直覺得很虛弱,大概和千裡迢迢從現代趕來有關吧,她想要強打精神也無用,依著柱子神思恍惚,陷於一種莫名的昏迷中。蘇小意自己是個醫生,她知道,她此時的昏迷很容易要了她的命,但是,一切不正是她想要的嗎?

司馬逸軒慢慢喝下杯中的酒,聽叢意兒的鼻息聲,應該是疲倦的很,看她能夠支撐到什麼時候!叢意兒,不過就是叢王府的二小姐,未來的二太子妃,脾氣果然任性刁鑽,難怪司馬溶頭疼。

“軒王爺,就讓叢意兒在那兒呆著?”蝶潤輕輕一笑,不知為何,心中有些隱約不安,叢意兒,燈燭下,倒是個清秀的女子,尤其是毫無懼意的眼神,竟然敢那麼直視著軒王爺,大興王朝,哪個人敢如此直視軒王爺!

就算有人敢如此直視皇上,也不敢有人有膽量如此直視軒王爺!而叢意兒,竟然敢!而且,坦然無懼,似乎與她是叢王府二小姐的身份並無關係。這個女人,讓她心中生出一種莫名的不愉快的擔心。

突然,開始下起雨來,不大,細密如線。

“王爺,下雨了。”蝶潤輕聲說。

司馬逸軒抬頭望著樓閣外,大興王朝多雨,剛剛還是一天的星星,此時就突然變了天,落下雨來,隱約聽著雨聲入耳,空氣中有了潮濕的味道,感覺真是舒服,他輕輕歎了口氣,卻是一心的寂寞。大興王朝,為何讓他覺得如此的寂寞。

他是大興王朝的軒王爺,皇上的親弟弟,如果他願意,他或許就是當今的皇上,就算他不是當今的皇上,卻就連當今的皇上對他也不敢造次。他擁有天下夢想的一切,不論是金錢還是女色,他隨時唾手可得。但,他依然覺得寂寞。

“王爺,叢意兒還在那兒呆著呢。”蝶潤輕聲說,“已經下半夜了,她是個王府的千金小姐,隻怕是受不了這種風寒,若是真出了事,也不好向叢王府交待——”

司馬逸軒冷冷的說:“提她做甚,擾本王喝酒,她自己願意呆在那兒,就隨她自生自滅。若她出事,自有本王擔著。”

蝶潤立刻住嘴,安靜的陪司馬逸軒喝酒,風雨中,酒香四飄,讓雨變得有些不太真實。

雨越下越大,風將雨絲吹了進來,蝶潤哆嗦一下,攏了攏披風,有些擔心的看著樓閣外欄杆,偷偷看了看司馬逸軒,司馬逸軒已經喝了許多的酒,但臉上仍然冇有醉意,隻有落寞滿臉,手中的酒杯握著,突然,應聲碎成幾片,清脆做響的落在桌上,丁丁噹噹的滾動著。

“帶她上來。”司馬逸軒落寞的說,“給司馬溶送回去,告訴他,本王突然冇了興致,如果他真的討厭,就退了婚事。”

蝶潤冇有吭聲,身影一閃已經到了樓閣邊上,彎腰伸手一拉,將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的蘇小意拉了上來,燭光下,蘇小意的臉色已經蒼白少血色,嘴唇也凍得有些微紫。

“得熬些薑湯給她喝了。”蝶潤輕聲說,“這樣給送回去,隻怕是到不了皇宮,人就不行了。”

司馬逸軒看著蝶潤扶著蘇小意過來,伸手一搭蘇小意的脈,一扶蘇小意的下巴,取一空酒杯倒了杯酒,送入蘇小意口中,讓她嚥下,淡淡的說:“送她走,她死不了。”然後轉頭看向樓閣外越來越急的雨,長歎一聲,滿身滿心的落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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