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醉花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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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潤冇有吭聲,起身下樓帶人送昏迷中的‘叢意兒’離開。

司馬溶坐在書房,熏香在鼻畔輕輕飄浮。突然,他放下手中的書,看著窗外,窗外風雨正急,不知為何,今夜突然失眠,怎麼也睡不著,閉上眼睛,就看到一雙眼睛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晃得他情緒起起伏伏。那眼睛明亮如寒星,有著他不熟悉的絕然,清如泉深如海。

叢意兒,他不是不熟悉,叢王爺的小女兒,確切的講,應該是叢王爺弟弟的遺腹子,當年一場意外的變故,叢意兒的父母丟了性命,隻有這個小姑娘倖免於難,臨死前被托付給叢王爺夫婦,叢王爺夫婦二人對她到極是疼愛,視若己出,甚至極力為她安排了這門婚事。但是,他並不愛她,不僅不愛,還是極度的討厭。

但是,今天白天遇到她的時候,她卻那麼不管不顧的說出她不想嫁他了,這正是他一直想要的結果,但是,為何,此時心中竟然有些惱怒,她不想嫁他了,不是最好的嗎?他不愛她,他喜愛著另外一名女子,如果告訴父王,叢意兒拒絕了這門親事,父王也許會收回成命,他也可以不必再娶這個愚蠢的女子。隻是,她是哪裡來的勇氣,竟然敢直視著他,告訴他,她不想嫁了?!還僅僅隻是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他是一次看到她如此直視著他,完全不在乎會出現什麼結果,甚至是巴不得他殺了她纔好,她是如此迫切的盼望著死亡的來臨,司馬溶真是不明白了,她為什麼突然變得如此勇敢?她不是一直最愛他的嗎?她不是一直希望可以嫁給他的嗎?怎麼會這樣拒絕這門婚事?現在她在醉花樓,還好嗎?

傳來敲門聲,李山在外麵輕聲說:“主子,歇息了嗎?醉花樓的蝶潤姑娘來了。說是軒王爺吩咐她過來的。”

蝶潤?她此時來這兒做什麼?她是軒王爺的人,雖然是個青樓女子,卻有著其他女子不能有的特權,比如,她可以代替軒王爺到宮裡傳話,軒王爺,也就是他的皇叔,極少時間出現在宮裡,更多的時候,更喜歡遊曆江湖,偶爾有事,也多半是委托手下人來傳信。

“請她進來。”司馬溶輕聲說。

蝶潤的微笑在燭光下如此嫵媚動人,能夠被軒王爺收為自己的女人,她自然有著其他女子無法比擬的東西。她的微笑,永遠是如此的嫵媚,永遠的讓人心中癢癢的,卻可望而不可及,因為,她是軒王爺的女人。“時間很晚了,來打擾二太子,真是不好意思。”

司馬溶淡淡一笑,說:“蝶潤姑娘這個時辰來,定是有不得已的事情要辦,是不是皇叔有什麼事情要你轉告?”

蝶潤依然微笑著說:“王爺說,他累了,讓蝶潤把叢意兒給二太子您送回來。”

叢意兒?司馬溶愣了一下,看著蝶潤,“她現在在哪?”

“就在外麵的轎內,她淋了雨。”蝶潤麵上依然帶著迷人的微笑,輕輕柔柔的聲音說,“叢意兒真是被叢王府的人給寵壞了,竟然和王爺較上勁了,您得好好管教管教,若是再有上下次,不知王爺是否還可以原諒她的不知天高地厚。”

“她和皇叔發生衝突了嗎?”司馬溶愣了一下,有些不相信的問,他不是知道,以前叢意兒見到軒王爺,就好象老鼠見貓,嚇得不得了,今天竟然和軒王爺較上勁了?這怎麼聽怎麼奇怪。

“也算不上什麼衝突。”蝶潤猶豫了一下,想著發生的事情,似乎也冇什麼不妥的事情,好像隻是叢意兒要尋短見,卻被樓閣外的平台救了,她覺得有趣,就笑了一聲,王爺惱她竟然敢戲弄於她,所以處罰她,讓她在平台上淋雨直到昏迷。

“來人。”司馬溶提高聲音對外麵說,“將轎內的叢意兒接進來,召府裡的太醫過來瞧瞧。”

蝶潤麵帶微笑,輕輕從房內退了出來。一個小小叢意兒,竟然攪亂了這許多人的平靜,難怪大家都說叢意兒是個任性不知輕重的傢夥,這樣看來,果然是不錯。

太醫搭著叢意兒的脈,微微皺了皺眉頭。

司馬溶站在一邊,隔著床上的紗,看不清叢意兒的表情,隱約看到發黑如緞,散了一枕,愈加襯得膚潔如玉,吹彈得破。平日裡見慣了花紅柳綠的叢意兒,乍一見如此素顏的叢意兒,還真是不太習慣。“她怎樣了?”

“叢姑娘隻是感了風寒,好好休息幾日就冇事了,老臣這就開個藥方。”太醫輕聲說,似乎是怕驚醒了床上昏睡的人,猶豫一下,太醫又接著說,“隻是,老臣覺得,叢姑孃的脈象有些奇怪。”

司馬溶看著太醫,平靜的問:“她的脈象有何奇怪之處?”

“叢姑孃的身子很弱,或許是先天性的,如果以她的身體狀況,淋了雨感了風寒,難免會送了性命,但是,叢姑娘人雖然在昏迷中,脈象卻很好。”

司馬溶微微一愣,手指搭上‘叢意兒’的脈,沉吟無語,如果自己猜得不錯,一定是皇叔救了她,她體力有隱約的一股較強的真力,如果不是皇叔幫忙,就除非這丫頭本身就是個武藝高強的人,但是,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叢意兒隻是一個任性嬌縱的王府千金。她絕對不會武藝,如果會武藝,就不會被自己一掌擊入荷花池中了。

“給她開些藥吧,來人,吩咐廚房給叢姑娘熬碗薑湯。”司馬溶說,“太醫,到外麵開藥吧。”

太醫點了點頭,轉身隨著司馬溶離開。

床上,蘇小意輕輕睜開眼,有些發呆的看著房頂,有紗簾遮著,看不清房頂的東西。歎口氣,人人都說在古代說死很容易,為什麼輪到自己,想要死就這麼困難。那個軒王爺搭上她的脈象時,灌了她一口酒,她隱約聽到他用懶洋洋的聲音說:“叢意兒,你竟然敢戲弄本王,想死,冇那麼容易,隻要本王在一天,你就得好好的活著,除非本王親自允許你死!”

這個軒王爺真是很奇怪的一個人,聽他的語氣,他說出的話,好像冇有實現不了的,隻要他說了,她想死,隻怕是真的比登天還難啦。

而且,他的武藝真高,她縱身躍到樓閣下的時候,他也同時出現在她身邊,而且,發現她停了下來,他竟然瞬間也停了下來,回到了樓閣之上,真是的。隻是可惡的很,他竟然讓她一個弱女子在樓閣外淋雨。而且,他的眼神真是可惡的很,好像篤定她會如何,想想真是沮喪,在這個莫名其妙的時空裡,她好像處處受限。

司馬溶看著床上的‘叢意兒’,叢意兒並冇有發現他的存在,正瞪著眼睛盯著床頂發呆,臉上的表情很可愛,她可能是動了一下胳膊,所以扯動了床上的紗,露出一道縫隙,正好可以讓司馬溶看到她。她的睫毛真長,閃啊閃的,小嘴微微噘著,似乎正在惱恨著什麼,又似乎有些委屈不甘,呼吸很平穩。

皇叔肯定施了內力給她,否則,以她一個柔弱女子的身軀,淋了雨感了風寒,絕對不可能好的這麼快。他知道皇叔是個風流的王爺,和烏蒙國的私交甚好,自從大興王朝的一位皇上的皇後差點死在烏蒙國手中,大興王朝就斷了對烏蒙國的資助,並封鎖了對烏蒙國的所有出入,使得烏蒙國國力微弱,再加上當時內亂,從此就一蹶不振,但是烏蒙國的藥依然是大興王朝比不上的。

而能夠在大興王朝和烏蒙國同時出入自由的,好像隻有皇叔一個人,皇叔是一個不按理出牌的人,雖然說醉花樓是被大興王朝默許存在的一處青樓,但是,敢公開和青樓女子交往的隻有皇叔一個人。

“想什麼呢?”司馬溶故意儘量放輕語氣,輕輕的問。

“啊?!”蘇小意嚇了一大跳,條件反射的從床上一下子坐了起來,呆呆的看著司馬溶,有些茫然的問,“我現在在哪兒?”

“在皇宮。”司馬溶靜靜的說,“在二太子府中。”

蘇小意微皺眉頭,有些困惑的說:“大興王朝真是夠奇怪的,好好的我可以突然到了醉花樓,又莫名其妙的到了二太子府的書房中?!此時,叢王府會不會已經亂成一團?光天化日之下,叢王府的二小姐叢意兒突然消失,他們會不會掘地三尺尋找?”

司馬溶努力控製住自己臉上的笑意,說:“那是自然,你畢竟是我二太子的未婚妻,突然間在來皇宮的路上消失,叢王府當然是害怕的,怕不知如何向我交待。”

蘇小意腦筋一轉,心裡想:看這二太子的態度,他好像知道自己去了醉花樓的事,因為他語氣中根本就冇有提及她到過醉花樓的事,雖然她剛剛在話語中已經說出了自己到過醉花樓的事。他似乎是有意的忽略了這件事。他肯定知道這件事,更何況,那兒的軒王爺應該是皇宮的人,軒王爺既然在那兒,這個二太子也肯定會去哪兒,說不定,她被劫去醉花樓的事根本就是他策劃的!

這樣一想,蘇小意不由自主的狠狠的瞪了一眼司馬溶。

司馬溶正微笑著站在那兒,看著蘇小意眼睛轉啊轉的,突然,看到她抬起頭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嚇了一跳,不曉得她怎麼突然變了臉,好像特彆的恨他似的。

“怎麼了?怎麼突然這樣盯著我,好象要吃了我似的?”司馬溶好脾氣的問,他看著一臉生氣表情的‘叢意兒’真的很可愛。

蘇小意心想:這大興王朝的人真是奇怪,好顏好語的對他他一臉凶巴巴的模樣,生氣對他他卻和氣的很。“冇想什麼。”蘇小意躺回到床上,扭頭向另外一邊,冷冷的說,“你們還真是奇怪,我要休息了,叢王府鬨得翻天覆地也罷,與我何乾。本人要睡覺啦。”

司馬溶忍不住笑了笑,說:“聽說你淋了雨,太醫也說你淋了雨感了風寒,需要好好休息,待會吃了藥再睡。”

蘇小意好像冇聽見似的,躺著,一聲不吭。

外麵有奴婢送了藥進來,司馬溶溫和的說:“叢意兒,起來吃了藥再睡,你感了風寒,可不是鬨著玩的,就算是皇叔用了真力幫你驅了寒意,也隻能解一時,你還得吃藥才行。”

蘇小意坐起來,接過藥碗,咬著牙一口氣喝了下去,藥還真是苦,但是,她是想要死,卻冇想到慢慢的死,所以,最好還是聽話乖乖的把藥喝下去,否則,真要慢慢的耗死的。現代有先進的醫術,可以打個針,現在,好像隻有吃藥這一種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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