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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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阿沅剛剛遇見阿月的時候,阿沅還是一個笨小孩,所謂的‘笨小孩’也是阿沅自己認為的結果。

她修為不高,雖然能偷善盜,可是在五年前還停在三品的門檻前不得寸進。

那時候‘月神’的名號也不響亮。

所謂‘月神’,是阿沅期待自己日後成為一代高手頻頻被人提起的之時,自己必須得有一個很有逼格的稱呼來神化自己,於是‘月神’這個稱號應運而生。

五年前的阿月,也還是一個很有天賦很不出名的‘畫師’。

那一夜,阿沅照舊身著夜行衣在某個古城的西邊翻箱倒櫃,感歎自己今夜時運不濟,恐怕要空手而歸的時候,恰巧碰見了踏著月光歸來的阿月。

“我當時怎麼就救了你了呢?”阿沅時至今日仍舊百思不得其解。

阿月踏著月光,可是蒼白的臉色和不住顫抖的身子很明顯的告訴在場的小偷,她現在,很不好。

一念之差,阿沅救了阿月。

一念之差,阿月成就了阿沅。

……

阿沅冇想到,自己隨手救回的人會是一個天才的畫師,作為救命的回報,阿月答應為阿沅製作一幅最適合她的畫作--月下歌者。

在阿沅看來這的確是最適合她修行的畫作,在阿月的幫助下,阿沅的修為突飛猛進,跨越諸多關口,眼下,她已經是一個八品的頂尖高手了。

做為回報,阿沅決定和阿月一起來寧遠郡的郡城-秦城,一個躲藏在夏國西部邊陲的大城,一是為了幫幫這個小孩,二是為了出人頭地。

“那你說,我以後該叫個什麼名號震懾天下呢?”

“就叫‘月神’吧。”

作為回報,阿月覺得自己在完成自己的目標之外,也該幫著這個小孩完成她的夢想-出人頭地的夢想,於是,阿月就假借‘月神’之名在秦城施為。

在有限的幾次出手之後,寧遠郡的郡守方闕和寧遠郡的諸多核心大族都認為,‘月神’以後的成就不可小覷,於是,‘月神’之名在西部鵲起,甚至在夏國,‘月神’也正變得越來越知名。

不過,這個名頭雖然挺響,可是這個人卻很低調,時至今日,也就方闕幾個人知道‘月神’是誰。

阿沅也很苦惱,她想出名,是想依靠自己的力量出名,冇想到自己出名了,卻是因為‘畫師’的身份。

她,不得不低調啊。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在阿月和阿沅不停的‘作為回報’的驅使下,兩人變得越來越密不可分,緣分,有時候就是這麼的奇妙!

……

阿月的畫作,其實真正的稱呼,應該被叫做聖者圖騰。

“力量是生存與強大的源泉,圖騰卻可以將泉中的一滴水化為汪洋!”這是許久以來流傳的一句話。

這是個奇異的世界,這裡的人們都在修煉一種名為靈力的東西,他們被稱為靈脩者,他們吸收世界的天地靈氣為己用,雖然隨手之間就可以開碑裂石,不過他們卻不能運用自如,反而因為控製不住自己的力量導致反傷自身。

直到這個世界出現了聖者圖騰,聖者圖騰就是靈力運用的法門,隻不過聖者圖騰需要以靈脩者自身的鮮血為引,靈力為源,蘊魂筆為憑,如同作畫一樣在靈脩者的身體上顯現,而作畫的人也被人稱為“畫師”。

阿月就是這個奇異世界裡最站在金字塔最頂尖的畫師之一。

隻不過很可惜,冇人知道阿月是一個接近天階的大畫師,就像冇人知道阿沅是一個八品高手一樣。

人人都崇拜阿沅,畢竟誰也想讓“月神”為自己揮毫作畫。

阿沅很無奈,她的長處在於偷盜,在於打架,讓她拿著筆桿子作畫,她是真的做不到啊。

可做得到的那個人,阿沅扶額,阿月不想承認自己是誰,隻想苟在她身後,哪怕眼下的阿月也已經七品了。

……

阿月放下了畫筆,此時,她麵前的蘊魂紙上,天青月明,碧海潮生。

高天之上一輪圓月碧玉般懸掛,明月之上仍有幾許氤氳,月色之下,海浪輕漾,可是隱約間,就可見一波滔天浪潮即將湧起!

“她叫什麼名字?”雖則早有準備,她也知道阿月蘊魂筆下的“畫作”終究是不同的,可是看著眼前的作品,她還是不自禁的脫口而出。

“她叫月神裁決”阿月說道。

“這什麼鬼名字,你這樣一幅歲月靜好的大作,居然起了這麼一個……一個”阿沅措了半天辭,最後也冇法形容阿月起的這名字。

阿月卻拿起蘊魂筆指著畫作上的明月解釋道:“當這幅聖者圖騰繪在靈脩者身體上時,月亮所在的位置應當是心臟的位置,這裡引動的靈力最為濃鬱,可以抵擋高階乃至頂尖靈脩者的全力一擊。”

她的筆觸又點到下方大海的位置,“這裡應當繪製於丹田,以海潮的湧動調動全身靈力逐漸湧蕩。隨著靈力的湧蕩,攻擊的力量也會越發的強大乃至集中於一點,最終形成的就是一波引而未發的海浪,而這股力量攻擊時卻是像一柄劍一樣,直刺敵人的眉心!”

阿沅熟知靈脩者的靈力運行方式,聽著阿月的解釋,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歲月靜好的畫作被作者起名叫月神裁決了,的確,單單從靈力運行一方來說,這幅聖者圖騰就是偏向全力攻擊的,而且是致命一擊,最為不可思議的卻是那輪明月,在集中全力的攻擊之下,還會留有餘力的為自己保留足夠的守備,這一點,確實難得!

阿沅知道,在這個強權就是法則的世道中,這樣一幅攻守兼備卻又可以給人致命一擊的畫作會引來怎樣的爭搶。

“月神”之名,恐怕要再一次震動這個城市了。

……

秦城,夏國寧遠郡的郡城,也是夏國西部的重城,如果俯瞰整座城池,整個城池隱約間就是一個正方形的輪廓,兩條寬闊的主乾道像是十字把城池一分為四,月神的畫室作坊就在城池的東北角。

月神出現在秦城短短三年,卻已經是聲名鵲起,被本城的核心人員以及門閥世家視為秦城武備力量向前推進的重要基石。

月神的畫室作坊是一座精緻的閣樓,閣樓周圍種滿了鬱金香,花園包裹著鬱金香,可圍繞著花園堆砌成花壇的卻不是尋常的漢白玉石,而是一種散發著淡淡熒光的暖玉,這是挽月玉石,這樣的玉石可以最大程度的收集周圍的靈氣而不傷及自身,並且玉石又佈置成陣,既可以吸收靈力,也可以起到保護與震懾的作用。

此時,已是深夜,閣樓的門開了。

阿月身披著黑鬥篷,背後揹著一個布包,像是一個跟隨老師學習的學徒,這時候正是放學的時候。

閣樓之上,阿沅望著那道瘦削的身影越來越遠,不自覺的歎了口氣。

說良心話,阿沅不笨,看著阿月放任‘月神’之名越來越響亮就知道她所圖不為名聲,可是憑藉著這個名聲換到了郡守大人為她量身建造的小閣樓,阿沅也是很不爭氣的想要邀請阿月留下來。

阿月拒絕的也很乾脆,目下她隻是元師的學生,老師住的好,不代表弟子就得住的好,她還是堅決要回到自己在城西的小院。

臨走之時,阿月認真的說道:“阿沅,你不必心有掛懷,也許,我在利用你呢,你吃的好點,住的好點,我心裡纔好受點。”

阿沅不語,自己現在不用偷不用搶,多虧了阿月啊,作為回報……就作為回報吧。

不過,阿月,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

女孩揹著布包披著鬥篷走在深夜的林間小路上。

阿沅的話在她耳邊響起。

“如今,月神在秦城已經是不可侵犯的名字,在西部邊陲乃至夏國都是聲明鵲起,你要做什麼,現在已經是一個時機了。”

月色下,女孩仰起頭,光芒照在她的臉龐上,小小的臉頰散發著如玉般的光澤,墨色的眸子盪漾著漣漪……

也許,她該相信閣樓上的女孩?

可是……

可是……

她會理解自己嗎?

她知道自己的圖謀嗎?

女孩不敢確定,月光如紗,她低下頭,鬥篷罩著她,隱入黑暗……

也許,她應當付出一些東西,比如,真心!

可是,她的過往,就像是一張網,張牙舞爪的朝著水中的魚兒網了過來,掙不脫,逃不得。

她的腳步本來有些虛浮,慢慢的變得堅實了起來。

是的,阿月想,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阿沅,在這樣秩序臣服於強權的時代,人心是最不可琢磨的,她不能冒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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